臺北藝術節:夏日清涼解暑劑

轉載自香港文匯報http://paper.wenweipo.com/2012/07/13/OT1207130008.htm

採訪、整理|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早餐時刻4  

炎炎夏日心火盛,即將在八月登場的第十四屆臺北藝術節的小廣告「藝術百憂解」異常吸引眼球,十二檔精彩演出及展覽設置就像是為夏日開出一帖清涼劑。據聞,這次臺北藝術節首次引入策展概念,邀請了資深劇評人耿一偉出任為期三年的藝術總監。本報專訪耿一偉,聊聊藝術節的構思與其中的精彩看點。

 

年輕與冒險

文:據聞今年的台北藝術節是首度設立策展人,你將在三年的時間中擔任藝術總監。請問你對這三年是如何規劃的?希望把臺北藝術節打造成一個怎樣的藝術節?

耿:每一個藝術節都有他的特質,我喜歡擔任愛丁堡藝術節藝術總監達十五年之久的Brian McMaster的說法,他認為藝術節應該是可以讓藝術家與觀眾一起冒險的地方。所以在2012年我首度策劃節目時,就發展出「台北核心,國際參與」的構想,也就是讓藝術節有更多國際共製的首演節目。例如我們今年有十二檔節目外加一個免費參觀的包浩斯劇場展,其中有五檔節目都是台灣與國際友人合作的作品。

最值得一提的是八月初將首演的《金龍》,這是當紅德國劇作家Roland Schimmelpfennig 2009年的新作,我們找來德勒斯登國家劇院的首席導演Tilmann Kohler來台北跟台南人劇團一起工作,合力完成這齣戲的中文演出。為了搭配整個活動,我們還與書林出版社合作,在德國文化中心的協助下,翻譯出版了一本《個人之夢——當代德國劇作選》。

總之,我希望這個藝術節能夠反映出台北的特質。對我來說,活力、創意與混雜是我感受到台北這座城市最迷人之處,而我也希望台北藝術節能具備這些優點。

文:如果和其他周邊的藝術節相比,比如台灣國際藝術節、香港藝術節與澳門藝術節,臺北藝術節的特色在哪裡?

 耿:我想,臺北藝術節必須跟兩廳院的國際藝術節或香港藝術節做出區隔,找到自己的特色。前面我已經提到我認為的台北特色如何反映在台北藝術節當中。我想,「年輕化」與「冒險」是最重要的兩個關鍵詞。像香港藝術節或台灣國際劇場藝術節都是引進世界一流的表演藝術的藝術節,可是一流的東西有個標準,大家標準都差不多,所以這些節目也都很類似,剩下只是誰有能力先邀到而已。

如果已經有兩廳院的台灣國際藝術節在為我們引進表演藝術精品,那我覺得臺北藝術節就不應該花費資源在這種競爭上,因為不論是預算結構或是空間需求上,這都不應是我們自我定位的方向。

我自己期許的方向,是我用我的專業眼光,找到一些更年輕的藝術家,雖然有一定口碑,但他們還沒成為留名青史的大師,然後我是第一個邀他們來亞洲的藝術節。這樣即使五年後他們開始知名,但我們的友誼,可以讓以後這些藝術家還是很喜歡來台北。這個概念並不難理解,就像是經營畫廊一樣,你當然希望有眼光去挖掘天才,長期來看,這對藝術節是一種加分也是投資。

  

以喜劇為主題

文:為甚麼將今年的主題定為「顛覆神聖,嬉笑台北城?」希望為今年的藝術節建立怎樣的討論焦點或文化論述?

耿:其實今年的策展主題是喜劇,但我不想直接用喜劇當口號,因為大多數人對喜劇都有固定的印象,多來自電視或電影,但在表演藝術中,喜劇不論在劇本、表演與文化上都還有很多可能性,這可能是一般觀眾不熟悉的。舉例來說,今年我邀了日本的落語(單口相聲)達人桂春蝶,這種表演風格與中國傳統相聲就非常不同。沙丁龐克劇團的《帽似真愛》,採用了意大利即興喜劇的面具表演風格。

所謂的「顛覆神聖,嬉笑台北城」,前面想強調的,是藝術的內涵,是一種不安於主流的態度,後面一句是說明演出的效果。其實「顛覆神聖」的說法,是來自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他說:「喜劇性本身,就是對生活的神聖特性的侮辱。」他認為不懂幽默的人,會將每一則笑話,視為是一種褻瀆。的確,幽默嘲笑任何我們習以為常的偉大世俗概念,國家、宗教、家庭與婚姻等等。像我們這次邀來的英國威爾斯音樂劇場《懺情夜》,就與同志議題有關。

當然,選擇喜劇做為一種策展方向,也代表了我想打開臺北藝術節的接觸面,讓更多人對台北藝術節有興趣。不過,台灣文化本身有一種草根性,而喜感是這種草根性中非常重要的一種成分。為了強化論述,我甚至寫了一本《喜劇小百科》,免費贈送給一些參加台北藝術節講座的朋友。

 

藝術節是個大Party

文:藝術節不是簡單地把一堆節目堆在一起,在你的心目中,成功的藝術節應該具備怎樣的內涵?

耿:成功的藝術節是一場以城市為規模,以藝術為內容的大Party。一個成功的Party,應該讓參加過的人,明年都在期待這個活動的發生。藝術節是一個特殊時空的超日常經驗,不過礙於空間限制與城市規模,目前台北藝術節只能做到讓進來看戲或看到宣傳的人,能感受到藝術節的氣氛。可是藝術節應該以劇院外的空間為目標,從點到線,從線到面,才能讓人們走在街頭就能感受到藝術節的歡樂氣氛。台北比愛丁堡或亞維儂都大很多,如何達到這一點,除了經費之外,如果臺北藝術中心可以在2015年完工,那或許以後可以以那個區域作為台北藝術節的主要場地,畢竟附近有士林夜市。觀眾不能只有精神饗宴,也應該同時提供美食才對,這才是真正的festival,要有feast。

文:可以談談「臺北核心,國際參與」這個模式嗎?這個模式又是怎樣體現在今年藝術節的主題或節目中的?

耿:「臺北核心,國際參與」對我來說,體現了藝術節的一項重要功能,就是成為藝術創作的冒險平台,讓他們做一些平常不會做或沒辦法做的事。我覺得藝術節不是買節目而已,更不只是票房收入,它對本地藝術家的創作有責任,協助他們走入國際,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讓藝術家有機會與國際來的友人一起創作。

前面提到的《金龍》,是德國導演來與台灣的劇團合作,一起工作近八周,然後上演。前面準備工作很重要,例如劇本的翻譯,還有導演與舞台設計今年初也來過台灣一次,勘查場地並挑選演員。總之,這是非常耗神的工作,沒有固定規則,每個團體或藝術家的要求都不同,如何在預算內協助他們完成創作夢想,克服跨文化溝通,面對彼此文化差異,在台北留下一個美好的工作經驗,這裡有很多事要克服,很辛苦。

例如我已經在談明年的國際參與,國外藝術家希望能用巴士當劇場,觀眾坐在巴士裡,在台北穿梭,並定點停車,而車子外也有戲在演。構想很棒,可是這背後有很多事要協調,預算也可能很難掌控。但你說不做,只是買節目,我又覺得太可惜這份工作了。只能說我是自找苦吃,但希望這些過程與結果能有一些正面的回應。

文:本屆藝術節中,有沒有哪幾個節目你特別推薦?

耿:瑞士洛桑劇院的荒謬劇《椅子》,是由知名瑞士導演、現任巴黎歐洲劇院的藝術總監Luc Bondy執導,習慣看香港藝術節的觀眾對這個節目的等級應該會滿意。同樣屬於「臺北核心,國際參與」的《早餐時刻》,是旅德台灣舞蹈家孫尚綺的作品,在舞蹈中融入英國新文本(new writing)的戲劇風格,很令人期待。前面提到的《金龍》與《懺情夜》也是必選。其實今年也有邀請香港的節目,是甄詠蓓執導的《阿Q後傳》。

其實策展的工作感覺起來像是打一場長期麻將,有時你原來覺得很好的牌,可能到後來反而不出色,必須放棄。所以要勇於面對當下,不斷檢視整體節目與社會環境的變化。如果要說原則的話,就是「要盡早準備,但愈晚決定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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