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生活框架,和喜劇一起嬉鬧台北城

轉載自MOT/TIMES(2012-08-02)

採訪整理|陳秉松、劉宏怡

耿一偉2 MOT  

喜感,來自於許多衝突與未知的突發情節。如果少了些「無厘頭」的安排,規規矩矩的劇情拍板怎能成為喜劇?當日本上班族身著西裝、戴上撲克臉拉著電車拉環,是種枷鎖般的限制;當他們下了班喝起小酒,解開襯衫上數兩顆鈕釦,把領帶當做小販頭帶般戴起、並且跳著曼波舞時,是種舒展壓力的喜劇戲謔;當須藤元氣帶領一群上班族扮像的舞者,跳著反嘲生活的機械舞蹈時,策展人托斯頓‧布魯梅(Torsten Blume)或許會說:「This is very Bauhaus!」

耿一偉  

「『台』的喜感,來自於混雜後所產生的不協調,進而讓人自然地發笑。」—台北藝術節藝術總監 耿一偉

為什麼我們需要「喜劇」?或許這和「為什麼我們生活中要有藝術?」一樣是個笨問題:都是一種生活調劑嘛!但嚴格來說,其實也不是那麼一回事,因為喜劇與喜感,能夠使人發笑。不少醫學報導指出,發自內心的愉悅及發笑,是有益於健康的。難怪麥克阿瑟在為子祈禱文中,祈求上天給他兒子多一點幽默感,也許這是隱藏在生命中的長壽秘訣。

畢竟,在這現代社會中,太少事情能使人放鬆且真誠大笑了。當你收到這個月卡費帳單和貸款支付,你笑得出來嗎?當你女友告訴你這個月沒來,你笑得出來嗎?當你面臨著許多人生中的「不得不」的時刻,你笑得出來嗎?我們一起問問自己一個問題:「請回想一下,最近讓你開心到嘴角都不住上揚的事情是什麼?」如果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那麼我們或許該改變自己的幽默感。因為讓周遭帶來開心與笑聲,也能夠反過來感染自己。就像在訪談過程中,幾乎每個段落都夾雜著笑話的耿一偉般,讓 MOT/TIMES 採訪團隊笑聲不斷!

身為本屆台北藝術節藝術總監暨策展人的耿一偉,其實身負第一次讓藝術節如此擴大、國際交融的責任。如何讓握在手中的 12 張牌(指這次的所有節目)拳拳到肉,耿一偉沒有特別的「撇步」,只有盡力做好囊括各類型的表演而已。因為藝術節終究也不是需要討好觀眾的營利活動,而是在於說服觀眾、提供選擇與可能的藝術活動。在多場以「喜劇」為出發點的展演之餘,更特別安排了國內難得接觸的包浩斯互動裝置展。現在,就隨 MOT/TIMES 的腳步,更加理解來自策展人口中的藝術節編排用心。

 

Q:請談談本屆台北藝術節,以「喜劇」作為策展主題,強調「顛覆」力量的想法?

A:其實「喜劇」是一種大範疇、容易讓人親近的概念,再激起大家的好奇心和興趣之後,進而前來瞭解台北藝術節要給觀眾們的節目是什麼。在這藝術節中,不純僅是一些節目的集合而已,我們從它設有「策展人」這意義來看,就可得知藝術節是存在著一定的觀點角度,不僅僅以討好觀眾為目的。「喜劇」本身又以顛覆既有秩序為要,能夠讓觀眾暫時跳脫日常生活瑣事的拘束,於節目當中盡情的紓壓與放縱想像。

 

Q:今年台北藝術節非常重要的特色之一為國際共製,像是德國導演提爾曼‧寇勒(Tilmann Köhler)與台南人劇團合作的《金龍》,怎麼挑選劇本、導演與劇團,如何促成這樣的合作關係?促成這麼多齣國際共製作品,有沒有遇到哪些困難的地方?

A:困難的地方其實還好,但原本我有想要策劃有關歌劇類的表演,可惜遍尋不著適合的場地。策展其實跟談戀愛很像,要很機動且靈活的與對方配合(笑)。以《金龍》來說的話,當初我們是先挑劇本,然後再挑適合的在地劇團;之後我們再找海外導演。找到導演後又是另一番歷程,要帶他瞭解劇團、四處勘查場地,以達到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呈現全貌。我想,或許明年也可以找在台灣生活的外國人,他們說不定也是臥虎藏龍的一群!甚至我也想往亞洲其他國家尋找,一定會擦出更多樣化的藝術火花。

 

Q:當然,今年台北藝術節還有很多節目,可以簡單聊聊今年的節目嗎?而這些節目所呈現出的不同「喜劇」特性?

A:關於特性方面,我們這次整理出一本叫《喜劇小百科》的隨行小冊子,裡面對於各個節目以及其對應手法有相當詳盡的剖析。以《快樂孤獨秀》來說,它是餐廳秀與地下文化的混種,走通俗文化路線;《Mackie 踹共沒?》則以愛情喜劇為著眼,詮釋布萊希特的作品,我對這齣劇其實還滿看好的。或許將來有天,混搭台式歌仔戲的表演方式,也能夠到世界各地去巡迴表演。

 

Q:為何會邀日本落語表演家桂春蝶來演出?幽默或日本式笑話透過文化、環境、語言的轉換,還能有其原本的效果嗎?

A:我認為不會有影響耶,畢竟除了「語言」以外,落語屬於一種包含肢體動作的表演,它不全然是透過口語傳播的。其實大家可以試著在網路影音平台搜尋落語相關表演,你會奇妙地發現能夠看懂它的笑點。再者,透過適當翻譯之後也是依然保有它的笑點,就像是金凱瑞的電影一樣,我們可以瞭解他想搞笑的地方。《桂春蝶落語秀》選擇大稻埕戲苑作為表演場地,還有另一個考量:我想讓當地一些懂得日文的長輩們,也能出來走走、看看他們直接就能聽懂的傳統日式綜藝秀。

 

Q:曾說過希望「透過喜劇,開發不同類型的觀眾」,可否請針對不同類型的觀眾推薦不同的節目,如第一次接觸藝術節的觀眾,苦悶的上班族,年輕族群╱老一輩的觀眾適合哪幾個節目?

A:其實當初我們在策劃藝術節,選擇裡面諸多節目時,便盡量囊括了多種題材與類型。當觀眾們透過我們製作的小冊子、參讀裡面的介紹後,應該自然能夠尋得自己所要的。我們準備了很多道菜,讓觀眾依照自己的口味來點餐。舉例來說,像是一心戲劇團的《Mackie 踹共沒?》,就是讓喜歡歌仔戲的族群,能夠透過「歌仔戲」這介質,再去感受與認識新的劇情內容;對劇場類有興趣的觀眾,《椅子》、《放屁蟲》當然不能錯過;一般大眾的話,很適合《阿 Q 後傳》、《莫伊傳說》;對通俗文化愛好的,則有夾子電動大樂隊的小應主導之《快樂孤獨秀》;年輕族群們則可以看《帽似真愛》。畢竟這個藝術節就像一場 party,要讓大家一起來玩,而且大家都不會感到孤單。

 

Q:在諸多由表演切入的藝術展演中,我們注意到一場與設計較為相關的「Play‧包浩斯」動態裝置展,能否與我們談談安排這場展演的原因?它和「喜劇」的主題概念有關嗎?

A:其實「Play‧包浩斯」和「喜劇」是無關的,只是為整個藝術節的氣氛、步調作點調劑。再看過諸多場喜劇之後,希望能讓觀眾們用些理性思維平衡一下;就像肉與蔬果的均衡,才會讓我們更健康嘛!而且展中介紹的包浩斯劇場、包浩斯舞蹈,對於國人來說是非常新奇的東西,國內看過、理解的人是少之又少,是場難得、值得、而且又免費的互動展覽。

 

Q:包浩斯是充滿理性的構成主義,它與向來講求情感演繹的藝術看似衝突,您是如何看待它在表演藝術上的發展與操作?

A:我們這樣說好了,先就設計來看,多數人很快就能理解包浩斯對於物件的影響在於機能的彰顯及不做裝飾;藝術雖然重感情,但也有理性的抽象畫啊,大量用運色塊、幾何表達的抽象畫,其實就有著包浩斯的特色。最後再來看到原本只存於 1920 年代包浩斯學校裡的包浩斯劇場,大家可以把它想像成「劇場版的抽象畫」,這樣就好理解多了吧?試著想像一下,一群成日畫設計圖的設計學生會編出什麼舞蹈?他們對於編舞、劇場的概念是經由圖像誘發的,所以他們對於服裝和道具十分考究與具備設計感;對於舞蹈,由於沒人真正知道當年他們怎麼跳的,只能從一張張圖片、少數的錄相中重建。但可以確定的是,包浩斯劇場是最早的「視覺藝術」跨足到「舞蹈藝術」之先驅。

 

Q:目前在台灣,有什麼令您印象深刻的包浩斯藝術,能與我們一起分享的嗎?

A:台灣人重情感、重表現,跟國外重視理性的概念不同。這從我們的戲劇、音樂、歌詞裡面可以了解。我們有狼主傳說再起的《追、追、追》,但我們沒有菲利浦‧葛拉斯(Philip Glass)那種極簡主義的音樂。基本上我們的文化裡是沒有包浩斯的,但是「觀念」和「誤解」很重要,就像這次包浩斯動態裝置展的策展人托斯頓‧布魯梅(Torsten Blume)來到台灣,看到我們台客文化的舞蹈居然說:「This is very Bauhaus!」或許下次他看到我們的電音三太子,也會覺得這很包浩斯吧!畢竟包浩斯中,經常以面具、頭套、偶身來破壞人體的形象與輪廓,和三太子的偶身與動作或許會有「美麗的誤會」產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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