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比死亡可怕?庫倫卡劇團《安德魯與多莉妮》
PAR表演藝術 | 文字 廖俊逞
出處:http://goo.gl/lA5dy
故事原型來自法國哲學家安德魯.高茲為患有退化性疾病的妻子多莉妮所寫的《最後一封情書》,西班牙庫倫卡劇團的《安德魯與多莉妮》以面具與身體姿態演出,不用台詞地,娓娓道出丈夫站在即將失去妻子的邊緣,重新發現他的妻子的歷程。
「妳八十二歲了,身高縮了六公分,體重只剩下四十五公斤,但妳依然美麗、優雅、令人心動。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十八年,可我比以前更愛妳。我再次感到空虛咬嚙著我空洞的心,唯有你緊緊貼著我,才能將它填滿……」二○○六年,法國存在主義哲學家安德魯.高茲(Andre Gorz)為結髮超過一甲子,被診斷患有退化性疾病的妻子多莉妮(Dorine)寫下《最後一封情書》,見證兩人相識、相知和相守的愛情。隔年,高茲在自家門口留下一張紙條:「不要進門,請通知警方。」之後兩人雙雙服毒自殺。這則令人震驚又動容的愛情故事震撼歐洲社會,當時的法國總統薩柯吉(Nicolas Sarkozy)還帶領群眾進行了公開悼念。
為了愛 找回消逝的記憶
西班牙庫倫卡劇團(Kulunka Teatro)的《安德魯與多莉妮》,取材於《最後一封情書》,書中這段情話,成為導演伊納基.里卡特(Inaki Rikarte)創作發想的起源,然而演出並沒有直接援用原著文字,甚至一句台詞都沒有,只透過面具和演員的身體姿態來表現。里卡特表示,全劇與高茲的情話無關,甚至與真實的故事漸行漸遠,僅保留故事原型,娓娓道出丈夫站在即將失去妻子的邊緣,重新發現他的妻子的歷程。
《安德魯與多莉妮》講述老年夫妻之間的愛情,以及疾病如何改變愛人之間的關係。場景是一個狹小的房間,空氣中迴盪著打字機與大提琴的聲音,安德魯與多莉妮這一對老夫妻,如同多數的伴侶,瑣碎平淡的生活,使得他們不再那麼重視彼此。在過去,那些喚醒彼此的熱情的事物,如今卻變得無關緊要,甚至導致兩人爭吵。
然而,突如其來的阿茲海默症,為兩人關係開啟全新契機。面對多莉妮日漸泛白的腦中記憶,安德魯想留住舊日回憶的強烈渴望,在心中漸漸萌發,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寫作。只有記住彼此的過去,記住彼此有多麼相愛,他們才能繼續相愛。面對日漸模糊的回憶與身分,他們展開一段回憶之旅,重新找回愛情的溫度,期待愛如往昔。隨著男主角重新發現兩人的愛情充滿了熱情與趣味,故事也有了起承轉合。
面具不是限制 是表演的超越
庫倫卡劇團的團名源自西班牙東北部的巴斯克語,意指「母親抱著嬰兒,搖來搖去」。他們的創作往往突破語言限制,尋找人類共通的表達方式。在《安德魯與多莉妮》中,這種超越語言的方式是面具。演員戴上比正常人臉誇大一倍的面具,面具嘴巴是封住的,演員即便想開口也說不了話。導演里卡特說,面具不是一種限制,而是超越,擺脫了人們非要說點什麼的迷思。誇大的人臉製造了一種疏離感,卻更深入地連接了觀眾的情緒,面具啟動了觀眾的想像力,投射他們的個人經驗。
舞台上只有三位演員,卻創造出超過十四個角色。演員藉著精準的肢體與完整的角色設定,即使沒有任何對白,卻不會讓人感到死寂無聲或是平淡乏味。在幽默的基調中,時而激發歡笑、令觀者會心,時而情感飽滿、讓人潸然淚下。輪廓分明,表情豐富、栩栩如生的面具,不只是角色的符號象徵,也不只是語言的替代工具,它就像一座橋梁、一扇大門,連接另一個充滿一切可能性的世界,在那裡,詩意盎然。
「我必須把我們的愛情故事拼湊起來。正是這段感情,讓我們才得以成為自己,得以繼續苟延殘喘,得以為彼此而活。」高茲在《最後一封情書》如此寫道。或許,死亡,並不是消失,遺忘,才是真正的失去。無論美好或痛苦,記憶像拼圖,拼湊出如今的自我,阿茲海默症卻剝奪了人們對記憶的選擇權。當熟悉摯愛變得陌生,該如何面對;沒了回憶,該怎麼想念。其實,真愛沒有離去,只是迷失在回憶的旅途上。庫倫卡劇團的《安德魯與多莉妮》將讓人重新感受純粹、美好、生死與共,超越世俗賞味期限的愛情。
臺北藝術節《安德魯與多莉妮》
8/16~17 19:30
8/18 14:30
臺北市中山堂中正廳
INFO 02-25289580轉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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