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希特碰上歌仔戲  「胡撇」出生活荒謬

原文刊載於PAR表演藝術雜誌(20127月號)

文|朱安如

Mackie踹共沒 062502    

「戲劇要跟庶民溝通」,這是德國劇作家布萊希特的理念。一心戲劇團即將在臺北藝術節推出的新作《Mackie踹共沒?》,就著重以歌仔戲親切、靈活的表演方式,改編布萊希特的經典劇作《三便士歌劇》。這齣古裝歌仔戲,以嘲諷的方式,與台灣社會現狀多所連結,要帶領觀眾從另一種視角,看自己的生活處境。

歌仔戲與布萊希特的對應

導演劉守曜表示,歌仔戲本身就包含了很豐富的表演方式,正與布萊希特從「疏離」概念衍伸出的表演效果,有所對應──「比如野台戲,演員會跳進、跳出,演一演就跟觀眾互動,甚至不時講出現代化的名詞,很活潑,又能達成跟老百姓之間的溝通。你要投入地看或客觀地看都好,野台都發生過。」

當然,這是戲曲觀眾熟悉的形式,而「打破第四面牆」的手法,對現代劇場觀眾來說也不陌生。由此,劉守曜進一步思考,如何達成布萊希特所期待,「讓觀眾更客觀、更有距離地觀賞戲劇」呢?他表示,將更突顯劇中的荒謬性,以及運用與庶民生活更緊密相關的時事議題,做為現場互動的內容。

比如編劇劉建幗設定的環狀敘事結構,透過「眾人議論之口」,讓時間在「皇帝抵達前三天」、「前一天」、「前七天」等不同設定之間穿梭、跳躍。在明快的演出節奏中,兩小時過去了,畫面又回到開始的原點;但觀眾得知內情,得以看出人、事情狀是多麼表象、荒謬,而劇中人耗費心神,卻只能無力地回到原點。所有人就在看不到真相的狀況下,重複循環。

轉化雙小生特色 著重演員表演

劇中眾人議論的流言蜚語,也是「Mackie」這角色在改編後變化的關鍵──原劇主角「Mackie」將成為被形塑的「人名」。他在不同場合中被提及,甚至成為人們推卸責任時的藉口。然而,從來沒人知道他真正的面貌。

呼應布萊希特的劇作特色,這齣戲也安排了一個「說書人」;不過,扮演說書人的演員,也會演出劇中人──一名「牆頭草」的角色,他言必稱「Mackie」,進而成為引發流言的開端──換句話說,就觀眾的角度來看,這名「牆頭草」和全知觀點的說書人,有可能被誤認為同一人,甚至懷疑他就是「Mackie」。而這樣的安排,無非是希望引發觀眾主動推敲、思考,在觀戲過程中保持觀看的距離,也反映了當代資訊爆炸、群眾自由發表言論,卻很難判定真相究竟為何的現象。

此外,編劇劉建幗指出,一般傳統戲曲,比較遵守通俗劇的劇情模式與人物設定;然而,這齣戲裡所有角色,都是非典型正派人物。在人物刻劃上,她也奠基於之前的合作經驗,轉化一心戲劇團「雙小生」的特色:壞胚子男主角殺人放火,卻擁有「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帥氣,由孫詩詠詮釋;孫詩珮則將演出三花角色,飾演劇中乞丐集團的錢老闆。劉建幗說:「其實,孫詩珮一開始學戲是學丑角,慢慢才轉型成生,她的丑角也很成功,只是大家現在不常看到。這樣安排既能讓演員發揮,三花的肢體、語氣、能量,也更可以帶出本劇想要呈現的荒謬感。」

呼應歌仔戲著重演員的表演本身,也考量場地條件,演出將以空台為主,再運用「一物多用」的概念,活化道具、佈景使用。既是回到傳統戲曲對於「一桌二椅」的概念,也接近德國表現主義的手法,成為東、西方概念的連結點之一。

喜劇:訴說荒謬,對應生活,會心一笑

談及本屆臺北藝術節的主軸──「喜劇」,劉建幗說:「布萊希特講疏離,而喜劇本來就是疏離的,疏離,大家才會覺得好笑。全劇從頭到尾,都沒有希望觀眾正經八百、完全投入。喜劇的部份,則希望透過嘲諷,從另一個角度觀察現世。」

劉守曜則笑說:「我不知道什麼是『喜劇』,只是覺得很多事很荒謬,而且都跟生活有關。在目前這種資本主義已經全球化、內化到無孔不入的程度,而大部分人都不需要去思考這些事的時刻,我們該怎麼跟觀眾一起面對、談論這些事?我們運用諷刺的手法突顯荒謬,但不會刻意搞笑或賣弄滑稽。目的是想透過訴說這些荒謬,讓觀眾對應到生活裡某些處境,找到會心一笑的出口,有所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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